Sunday 2 January 2011

作夢


在每一個閉上眼睛的以後,我總是在飛行。

清晨六點,我再次因為口乾舌燥驚醒。不過五分鐘前,我乘著飛機飛在一處充滿棕欖樹的漠地之上(漠地裡只有許多如大王椰子樹的棕欖,以及許多汽車旅館),飛機場很長,可是我們得降落在第五十二號艙門。

上飛機前,我才再次經歷了奔跑與慌張的情緒,一如我真實生活裡在阿姆斯特丹/柏林/哥本哈根的旅行。好不容易到了登機門前,排隊隊伍前頭有很多戴著陳雷帽子的旅客,身上掛著某某旅行團的badge,我知道她們跟我操著同樣的語言,不過我自私地隨手拿起袋子裡的書閱讀,不怎麼想說話。這是一座小飛機,我拿著輕便的布袋,不知道自己要搭往哪裡,為什麼和這群人擁有一樣的目的地,但是很快地,我們便起飛了。整架飛機沒有空服員,所有旅客也不知道塞去哪裡了,也許坐在貨艙裡,只剩下我變得龐大,充滿了整架飛機,俯視地上所有變渺小的建築物。全都是卡其色的風景,看起來很乾燥,彷彿久未生甘霖,但同時,此地卻又像一個漠地裡的度假村,掛了許多公路電影裡才會有的霓虹燈,紅紅綠綠,每個人眼裡都留下一些閃爍的彩色星斗。

我下飛機的時候,那些旅行團團員才方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,不過一下來,我好個定睛一看,才發現原來那些霓虹點點,其實並不是汽車旅館,只是一間間在柏林連鎖的青年旅店,不過她們做了極大的招牌,用美國老式廣告的圖案與字型,做了個看板,豎立在層次排列的棕欖之間,你得走進去才知道這些旅館如何。不曉得是誰,就開了一輛吉普車載我一間看過一間。

我說,我想喝水。便真的張開眼,拿起了四小時前泡得有點過濃的綠茶,咕嚕咕嚕地喝起來。眼前再次是Hedi Slimane海報,頭頂上是Helmut Newton的照片。忍不住坐起身,怨恨自己怎麼每回身體不能動彈時,便做起飛行的夢,以為自己還在異地,以為自己還在一個人旅行,以為整個房間裡還住著格陵蘭的女孩/加拿大的旅人/挪威的老師/韓國的少女,以為我們都還在旋轉,只不過世界的空氣有點黏滯,所以我現在雙腳沒法動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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